我害怕坐飞机。

 

倒不是些无由来的担心。

毕竟是个直觉很差的人。

厌恶的事情总是凭空发生。

担心的,却多半不会遇上。

当然,

也不是因为那总是闻起来像往鼻腔里塞图钉的飞机气、

总是不合时宜的餐食、

总是试图把内脏哭喊出来的婴孩、

总是只能看字幕的邻座电影、

总是像小火柴盒似的要把人折起来的卫生间……

 

只是我的头晕病。

像有人从右耳搅拌我的脑子,

试图将它从左耳捅出来。

有时我甚至好奇——

到底是我的灵魂惯性太大,

还是起飞的加速度太快?

让机舱里的我的肉体,

苦苦将魂魄拉扯了数万公里。

 

可偏偏,

世界上最害怕坐飞机的人,

缠上了世界上最长的航线。

从地球一头,绕行到地球另一头。

这样的历程已飞了十次。

灵魂,竟被在地球表面拖了整整五圈。

 

友人说,晕车晕机就像酒量,多试试,就不晕了。

当然,这是骗人的。

十六个小时,

五万七千六百秒。

就像绵羊叫一头狮子嚼烂草。

嘎叽嘎叽。

他绝对不会知道,

他妈的居然可以有那么多秒。

 

直到今年又绕了地球一圈,

却发现,一点都不晕了。

友人得意:

都说了,凡事只要多磨练,什么都可以克服。

 

只有我知道:

是我的灵魂终于不堪重负,

早就从地球表面逃走了。

  • 文/Zee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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